【第三章】
北城。
在李会长的旅馆里,进来了两个冻得哆哆嗦嗦的人,这两个人的长相有着朝鲜人的特征,一进大门,就去找暖气靠着取暖,他们打工业城开车回来,还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几天前,他们在工业城某条公路的一段没有路灯的路段开枪打死了阿里亚的司机,并把他的尸体连同那张北城明信片一起扔在了阿里亚的赌馆门口。
在旅馆温暖的豪华套间里等着他们的是李会长的侄子,同时也是李会长的帮会的一名干部,李会长的帮会是北城第一大帮会,在约莫六年前的一场史无前例的火并之中确立了自己的地位,那之后六年间,北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那些帮会的头目都已经开始老龄化,不再像年轻时一样好斗嗜血,他们的目光开始变得长远,如同年迈的君主渴望长生不死一样,他们也希望自己一手缔造的帝国能够延绵百世,直到有一天,有人在一份走私货夹杂的外国报纸上看到一篇关于外国黑手党的文章,才发现先进的洋人就算在黑社会方面也略胜一筹,他们建立了黑手党委员会,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战争,井底之蛙终于得以窥见外面的世界,李会长本人对这一套体系推崇备至,各个帮会的老骨头们也都十分向往,对此不满的只有像干部这样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在李会长的极力倡议下,两年前,北城的“黑道委员会”正式成立了,总部就设在李会长位于北城市中心的,有如宫殿一般的旅馆里。
那两杀手进入旅馆的时候,正赶上黑道委员会散会,老骨头们成群结队地往旅馆外面走,外面的小喽啰们都在车旁边等着,一个个被刺骨的寒风吹得跟孙子一样,那两个杀手看见这帮人都出来了,赶紧窜进干部的房间,干部就让他们把门关好,他们都是些年轻人,向来不爱跟老骨头们混在一起,哪怕是见面打个招呼对他们来说都很不情愿。
干部见他们两个那副被冻的快要灵魂出窍的落魄德行,不禁问事情是不是办砸了?
那两个人说没有“按你说的,还给那工业城的乡巴佬带了一张明信片。”
“辛苦了。”干部简单地回应道,并从兜里掏出两根香烟递给他们,“都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可是我觉得好过待在工业城。”
那两个人就笑了,一边用颤抖的双手点燃香烟,一边跟干部闲扯起来。
原来干部跟阿里亚的纠葛源于一批走私机关枪,那是一批从美利坚合众国漂洋过海而来的汤普森机枪,由于在芝加哥被广泛使用并掀起腥风血雨,而得名“芝加哥打字机”
这批货一上岸就受到地下世界的高度关注,在全国禁枪这里,一批制作精良的美式机关枪在地下世界的价值堪比黄金,北城的黑帮趋之若鹜,为了能够超越竞争者,干部另辟蹊径找到了谁都不愿意去找的阿里亚,指望利用工业城靠海的近水楼台,整体来说,这个计划是行之有效的,阿里亚确实先发头筹,利用自己在沿岸强大的关系网从一个金发大胡子洋人手里买下了所有的芝加哥打字机,然而到了物资分配的问题上,阿里亚却有了别的想法,他认为北城的干部不费吹灰之力,就买到了用钱买不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合情理,这个矮小的工业城霸主在一番思量之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把钱退给了干部,并将所有的芝加哥打字机收入自己的囊中,这在北城的规矩看来是惊世骇俗的,道上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待北城的帮会,尤其是李会长的帮会。干部收到阿里亚退还的订金之后像电影教父里的老头子一样遗憾地举起了双手,当天,两个北城最负盛名的杀手,也是李会长的两个亲信,号称曾经杀过一整个体育场的人的延边朝鲜族金氏兄弟,开着一辆没有牌照的汽车前往工业城,当天晚上,阿里亚的赌馆门口出现了他司机满目疮痍的尸体。
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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